第二日,宁慧公主的轿辇在侍从婢女的拥簇下,浩浩荡荡穿过街巷赶去了广清王府。
这两日广清王的情况不容乐观,请遍了名医都不见好转,让秦魏很是焦虑,一刻也不敢离开,这会子宁慧公主突然亲临,到心存希望,想着定会有圣药跟随,老远便带领府内侍从跪于府外大喊起来,
“公主金安!金安!”
宁慧公主下了轿辇,瞥了一眼秦魏,那眼神凌厉阴狠,厉声责问道,“秦魏,你护卫统领这脑袋是不准备要了?广清王中毒这等要事为何不报?”
秦魏有些惶恐,忙伏于地上,“公主,臣惶恐,定不敢!可…可…是因我家王爷不准报!”
“不准?好一个不准!”
姚婉儿那脸瞬间成铁青色,怒火从眼中喷薄而出。
“难不成他便想这般死去!”
秦魏忙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帮着解说道,“公主息怒,我家王爷定不会有此心思,他一心为国,鞠躬尽瘁,怎敢轻薄自家性命…”
“哼,好一个一心为国,他那点心思本公主还不知?没本宫的命令,他怎敢!”
秦魏伏于地上不敢回话,姚婉儿衣袖一甩,挪步朝广清王寝殿走去。
寝殿内,寒慕刚吐了一口黑血,侍从端着血盆子正离开,一股子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寝殿,他现躺在榻上陷于昏迷,脸色苍白,嘴唇泛乌,额间腾着细汗。
平日里广清王那桀骜和力挺已荡然无存,虚弱的如同老翁,似稍稍用大力便能将他捏个粉碎,姚婉儿远远见上一眼心便一阵绞痛,刚刚的怒火瞬间幻灭,这样的寒慕让她感到震惊也让她心疼。
她不由得退了两步,双手紧握成拳,对着跟来的一群人颤抖着吼道,“何人?何人下毒?何人?”
秦魏立于不远处不敢回话,底下没人知道广清王是被何人所伤,如何中的毒。
“一群废物!没用的东西!”
姚婉儿对着侍从又谩骂起来,怒眼看向秦魏,“秦统领,护主不力,本宫真想替广清王要了你的狗命!”
秦魏瞳孔闪烁,别说他一人的性命,府内上下千人的性命她一句话都能要走,忙跪于地上,“公主,卑职失职,任凭处罚,还请公主饶过府内其余护卫!”
“你也知失职!”
“罪该万死!”
姚婉儿微微闭了闭眼,如若她真要了秦魏的性命,将这府内上千护卫治罪,待广清王醒来定会和她闹掰,秦魏在广清王眼里可不止一个小小护卫统领这般简单。
她平息了自己的怒火,掏出来一个蓝色药瓶递给秦魏,“去,本宫从冀王那里要来的,虽不及百毒解,但定能护着他!”
秦魏眼前一亮,还真有圣药,忙接过瓶,将那药丸倒至掌心,置于鼻下嗅了嗅,姚婉儿见状,冷声道,“本宫会害广清王不成?”
这让秦魏惊慌失措,最近太过于紧张广清王,一时竟忘了避着点,又慌忙跪下,“公主,臣万死,臣只是太过关心我家王爷…臣…”
“也罢,先去给他服下。”
姚婉儿摆了摆手,满是心疼的看向榻上的寒慕。
秦魏得令,小心翼翼将药丸置入广清王嘴中,送入温水,众人大气都不敢喘,静静的等着。
不多时,药丸便起了作用,广清王那眼微微动了动,随即开了眼。
“王爷,您,您终于醒了…”
秦魏立于榻旁,见寒慕醒来有些激动,握着寒慕胳膊的手都在颤抖,忙让人去唤太医。
寒慕眨了下眼,环视了一圈,见到立于一侧的姚婉儿,不知为何,眼里透着失落。
姚婉儿却突然红了眼眶,没了刚才那般狠戾,娇柔的抽泣起来,“寒慕哥哥中毒为何不告知我!”
寒慕眉头微皱,闭上了眼,慢慢调整一下气息,这药丸倒不错,让他有了力气,虽解不了毒,可让他舒坦多了。
他哑着嗓子慢慢说道,“臣…怎敢叨扰公主!”
“寒慕哥哥怎能如此见外,婉儿要生气了!”
姚婉儿上前,靠于榻旁坐下,“寒慕哥哥可答应过要一直保护婉儿的,怎可就这般…”
姚婉儿顿了顿,拭了一下眼角的泪,“寒慕哥哥定不能食言,婉儿也绝不可能让你就这般离去!放心,婉儿定会命人寻药,不会让你出事!”
姚婉儿说的诚恳动容,可寒慕那眼中却不见任何喜色,只淡淡的回了句,“多谢公主!”
“寒慕哥哥可要好生养好,婉儿可离不开你!”
姚婉儿眼里噙着泪,又拿帕子擦了擦,寒慕大概太过虚弱,喉结滚了一下,随即又微微闭着眼说道,
“多谢公主赐药,只要寒慕有口气,定会护着公主!”
“寒慕哥哥言重了下,婉儿也不想寒慕哥哥有事,你要多保重身体!”
姚婉儿见寒慕对她已没话,便不再多说,“那婉儿先回宫!你好些休养!”
她这话中满是眷恋,虽有不舍,可她知寒慕的脾性,万事定不能强求,虽有不甘,此时也只能离开。
愈将踏出寝殿时,姚婉儿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被众人围着的寒慕,他当真没再睁眼看她一眼,她已做的如此,可寒慕依旧对她无动于衷,冷若冰霜,臣子之责倒从未懈怠!
姚婉儿手中丝帕不由得紧拽,随即狠下心,头也不回的离去了。
待姚婉儿离开,秦魏这才领着几名大夫赶忙进来,给广清王重新搭脉,确定刚服下的药丸没有害后,开了几副单子便一一离去。
秦魏挥手示意身旁的侍从都退下,慢慢靠近广清王,压低嗓子请求道,“王爷,要不,我去找找野丫姑娘!去求求她!”
寒慕盯着床榻上轻轻晃动的围帐,缓缓开口,“她离开也好,她本就不属于这里,不属于京都!”
“那…”
“不准找她!”
“可,可王爷…”
秦魏急得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拍去,寒慕这牛脾气,真没法转弯,宁可自己不要了那性命,可…他长叹一口气,“哎,你这又是何苦?”
“咳咳…她可离开了京都现去了哪里?”
寒慕咳了两声,看向秦魏,秦魏哑语,咽了口口水,这才想起自己一心想着他中毒而着急,竟忘记派人跟着野丫,“这,王爷,卑职…失职…”
寒慕心中一沉,那盯着围账的眼深邃的让人琢磨不透,半晌,微微抬了抬手,“也罢!离开了也好!”